侵占三亚,日军建立大本营
三亚河流域因为有三亚港和榆林港,适合大轮船停靠,工业时代成为了琼南中心。该流域是海南汉黎苗回四大民族唯一都拥有传统栖息地的区域,汉族亦有至少六个世居民系在此栖息。各族群和谐共处,安居乐业,一如世外桃源……一切,在1939年2月14日被彻底打破。
此时,广州已沦陷,海南岛的正规部队被悉数调至粤西抗日,岛上仅剩下地方武装,总数不到4000人,部署在三亚和榆林一带的兵力最多200人,分散在几个据点,武器尤其落后。而日军已将海南岛定为战略目标,志在必得,由陆军兵团和海军第五舰队增加航空部队和驱逐舰发起联合进攻,大炮开道,飞机掩护。2月12日,日军在澄迈湾登陆,沿东西海岸线快速推进。2月14日凌晨,两千余名日军在三亚湾登陆,又沿水陆两路向东西推进。崖县其他港口也有日军陆续登陆,在飞机和大炮掩护下强势进军。一天之内,三亚、榆林、崖城先后沦陷……
此后,日本海军长期驻扎在三亚河流域,并设置司令部。他们早就觊觎着这两个山海间的天然良港,及其相对封闭、深入南海的有利地形。侵略者在此可以控制整个海南岛,经略华南战局,并作为向东南亚挺进的跳板,方便他们“北上”或者“南进”。1939年11月13日,日军由50多艘舰艇组成护卫舰队,运送第五师团5万余名日军从榆林港出发,转战广西,发动了著名的“昆仑关战役”。1941年,日军为了建立在东南亚的霸主地位,抢占石油资源,分别攻入中南半岛和马来半岛。大量船队也都是从三亚出发,大量军机也是从三亚起飞。
烧杀抢掠,日军军国主义暴行令人发指
三亚大地,从此遭受日寇长达六年半的蹂躏,罪行罄竹难书。登陆三亚之初,日军飞机和大炮对三亚、榆林、崖城的城镇和村庄展开狂轰滥炸,大量盐寮被当作军事据点遭到轰炸,盐工死伤无数。日军在陆路推进过程中见人就杀,见物就抢,大量无辜民众丧生。光在榕根坡,日军就一次屠杀了200余无辜村民。
日军在向崖城和崖西推进过程中,一路伴随着血腥杀戮。1940年4月7日夜,日军包围乐罗村,对惊慌逃命的村民疯狂扫射,140多村民丧生,10余青年被拉到村外砍头,制造了骇人听闻的“乐罗惨案”。其他如“临高村惨案”“抱旺惨案”“木头园惨案”“务道惨案”“铺村惨案”等等,对无辜村民一次屠杀少则十余人,多则数十人。
占领三亚的过程中,日军的杀戮从不曾间断。如1940年12月14日,日军借口妙山村有人参加抗日游击活动,深夜包围该村;第二天,他们用竹竿夹住30余村民的脖子,拉到村外一一砍头,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妙山惨案”……日军变态嗜杀,伴随着灭绝人性的强奸和掠夺,在崖县大地犯下了滔天罪行。
为了实现长期侵占,日军推平了三亚河流域临海和临港一个个村庄,强制驱离原住民,修建起了公路、铁道、码头、机场、军营等军事设施网,服务于他们的残酷统治。当时的三亚村、番村,以及附近繁华的三亚街,可谓三亚河流域的中心,共400余户汉、回民族居民的房屋和店铺均被日军强制拆除,居民被逼迁移,在那里修建军用机场和日军大本营。民众稍有反抗即遭杀戮,又炮制了“三亚飞机场大屠杀”。
为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日本侵略者在三亚展开了疯狂的资源掠夺,包括矿产、盐业、渔业、畜牧业、制糖业等等。他们迁来3000多日本移民,以开发为名,强占田地,参与各类经济掠夺,置办了大量日本企业。这些企业从各地强征劳工,供他们奴役。受奴役最深重的,莫过于田独铁矿的劳工。据1946年《海南岛榆林港田独铁矿调查报告》记载:日军征召来的劳工除了来自海南本土,还从岛外先后征集68批,每批300—500余人,合计约25000人,主要来自中国大陆各沦陷区,也有韩国等地,极少数来自东南亚国家。他们被强制劳动,修路开矿,建造码头、机场、营房,以及一切与这场罪恶的侵略战争相关联的设施……在高强度劳作和非人对待下,光在田独铁矿就有数以万计的劳工非正常死亡。建国后在山谷兴建水库时,挖出了1.2万具劳工遗骸,这就是耸人听闻的“田独万人坑”。
1944年盟军向法西斯发起反攻,三亚的日军基地遭到轰炸,日军将各地朝鲜劳工约1800人集中到南丁村强制劳动。日军战败前夕,将这些劳工悉数杀害,又制造了“南丁千人坑”。日军还从各地抓来大批青年妇女充当军队“慰安妇”,强占民房建立“慰安所”,任由日军官兵淫乐蹂躏……日本法西斯在中国犯下严重的反人类罪行,给人类文明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口。
风起云涌,三亚军民奋起抗战沉重打击日伪
日本侵略者的倒行逆施,激起了三亚军民的激烈反抗,三亚河在呐喊。除了国共两党组织的抗日力量,大量民众也变卖家财自发组建起了抗日游击队,崖县的抗日运动风起云涌。
日军刚侵入榆林港,即遭到中国守军第一时间反击。日军以为榆林港防备森严,即刻退至海面,向守军阵地展开狂轰滥炸。守卫的警察中队全军覆没,王醒亚领导的壮丁中队也损失惨重,只好撤至山区。后来日军在三亚湾登陆,中国守军的阻击武装才30余人,无法抵抗,只有撤退,使日军在三亚的推进没有得到有效阻截,崖县政府也撤退至乐东县山区。县属游击队则深入敌后,在日军各据点展开袭扰,破坏交通线,起到了一定效果,使日军在崖县的有效控制区仅限于重兵防守的三亚河下游以及田独铁矿一带,其他据点只能呈点状分布。1941年2-4月,守军击退了日军3次向临时县政府的进犯,境内政令大致通达。还是因为兵力不足,装备落后,无法发起硬碰硬的反攻。
当正面战场退至后方,中共抗日力量就走到了前沿。中共崖县县委在梅山建立了抗日革命根据地,活动范围扩展到了崖一、崖四、崖五区。因为琼南日军相对集中,国民党力量也根深蒂固,崖县的中共力量就显得孤立,与中共琼崖特委的联系多有受阻。梅山抗日根据地在陈英才、黎茂瑄、何绍尧、何赤等共产党员领导下,广泛发动群众,在莺歌海和梅山之间积极展开游击战,打击来犯之敌,开拓了红色地盘。
抗战之初,国共抗日力量均以大局为重展开合作。日军在向崖西推进过程中,国共游击队就曾联合阻截,在木头园和铺村一带毙敌十余名,包括一名日本军官。后来,中共抗日力量遭到排挤,联合战线破灭,中共崖县县委便开始独立自主发展抗日武装。他们深入边区基层,在各乡村建立“青抗会”“妇救会”和少年儿童团等抗日组织,频繁破坏日军交通线。中共武装人员也深入日伪占据的崖城、保平等地,铲除了罪大恶极的汉奸黄鼎芬、周天章、恶霸周佩武等人,狠狠地打击了日伪顽劣的嚣张气焰。
1941年,琼崖抗日独立总队第三支队东调,在黑眉岭遭到日伪军截击。支队利用山形地势发动突围,打死打伤日伪军数十人,取得黑眉岭战斗的胜利。1943年,第三支队第一营进驻陵崖保乐边区,在六弓岭伏击日军,毙敌多名。崖县从此有了梅山、仲田岭两处抗日根据地,积极展开反“蚕食”、反“扫荡”斗争。仲田岭抗日根据地是对早期根据地的恢复,他们在敌后积极发展组织,对榆亚地区日军大本营形成直接威胁。
据《三亚史》记载:“到1945年上半年,崖县东部陵崖保乐边区的后备队民兵先后出动五六千人次,协助主力部队阻击、伏击、袭击日军200多次,击毙、伤敌千余人,缴获枪支300多支,炸毁汽车10多辆,拆毁桥梁6座,砍断电线杆无数,还缴获一大批弹药、军用物资。”
反“扫荡”期间,崖县国民党武装也在崖县东、中、西线与日军发生过数次战斗。如1942年9月,国民党崖县抗日游击队第一中队对日伪三亚铁路办事处发动夜袭,烧毁各类设施,包括火车机车1辆、卡车15辆、燃料百余箱。在藤桥反“扫荡”斗争中,国军也积极堵截,逼迫来犯的日军最终退回据点。
1944年,反法西斯同盟在太平洋战场对日军发动反攻,美军飞机不时进入榆亚地区展开侦察,轰炸红沙、榆林、三亚、黄流等日军基地。崖县抗日军民也加快了反攻步伐,对日伪军的袭扰和进攻更加频繁,日伪内部的厌战、反战情绪也在滋长。趁此时机,中共抗日力量深入敌后开展心理攻势、策反敌军。如1944年2月,中共六盘乡支部策反了田独铁矿日军翻译官邱荣华(台湾籍),由他动员台湾籍士兵10多人;9月,邱荣华和10多位台籍士兵秘密潜入田独铁矿日军仓库,搬走10余箱子弹,最终转送到仲田岭抗日根据地。在昌感崖地区,也有台湾籍士兵投诚,配合抗日武装拔除了望楼港的日军分遣队。崖县民众亦不顾危险,对抗日武装和盟军都给予了大力支持,两次成功营救因飞机被击落而跳伞的盟军飞行员。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抗日战争胜利结束,三亚各族人民欢欣鼓舞,为强盗终于离开了这片土地而心情振奋。